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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现年52岁,来自河北沧州。因脑外伤,导致下肢瘫痪。至今,还无法正常行走。我每天躺在病床上,回忆自己过往的点点滴滴,发现落到这个境地,真是自己作死的。
我的家庭情况比较特殊,我表大伯家有四个闺女,没有儿子,我就被家里过继到表大伯家做了儿子。
我打小天资聪慧,聪明过人,看过的东西,基本上是过目不忘。上小学一年级时,就一直是班干部。直至最后退学时,都是班干部。上高二那年,我15岁,家里的四个姐姐相继出嫁,只剩下一对年迈的养父母。
为了照顾父母,我主动要求退学回家,承担家庭责任。老师和同学们多次去家里劝我上学,但是,都没有动摇我,我还是退学回家,帮助父亲耕种。
我从小特别有孝心,但脾气暴躁,而且喜欢杀生。捞鱼摸虾,掏鸟杀鼠,捉蛙捕蛇的事情,都做过。大约14、15岁时,自己家养的狗因为挑食,被脾气暴躁的我一脚踢死。还有,自己开工厂时,别家的狗来院子里,几次驱赶无效,愤怒的我举起撬棍,就把那只狗打死了。
18岁那年,生父家的二叔,在山东某师部服兵役,看到我在农村这么吃苦,也看不到出路,长久下去,也不是个办法,于是,就让我去当兵。那时,当兵转业,就可以安排工作,吃国家粮,这可以说是跳出农门最快捷的方式,但养母不舍得我去当兵,天天泪水不断。我心疼养母,就放弃了当兵的机会。
后来,种地挣的钱不够养家,我就跟随养父家的二叔学习泥瓦工。我很用心,一年半的时间,就掌握了二叔全部的手艺。不久,就进入到村建筑队挑大梁,赚大钱。一天小工都没有做过。
再后来,由于看不惯领队的人品,一年后,就跳槽到镇建筑队三公司。在那里,我处处留心,又学会了不少建筑方面的技能。我工作努力,技术过硬,样样活计拿得起放得下,于是,很快得到了领导的赏识、提拔和重用。20岁那年结婚,都是公司领导亲自主持的。
婚后,我进了省集团公司,年年获得劳动模范、技术能手、先进工作者等等的荣誉。至今,还留有几十本的荣誉证书。我也由班组长做到全公司明星班组长,再到全公司优秀项目经理。
24岁那年,单位有个机遇,可以到平顶山工学院参加建造师培训,刚好单位就推荐了我,但条件之一是,必须要过英语四级。虽然我高中没有毕业,但巧的是,以往各科中,我的英语成绩最好。于是,我重新拿起书本,拼命学习,居然就考过了四级,顺利参加了培训,拿到了建造师资格证。
现在回想起来,那些年,凡事都非常的顺利,想啥来啥,做啥啥成,做啥啥都顺。这期间,自己的业务和技能又得到了飞越似的提升。不但掌握了建筑方面的技能技巧,连各种设备都会修理,是全公司公认的能手、能人!
现在回想起来,我这期间全赖于祖德的庇护、父母的教导,也是自己诚心孝顺父母的回报。我是方圆数十里,乡亲们公认的孝子。每年的春种秋收,不论工作多忙,不论刮风下雨,必须请假回家,帮父母种地收割,从来不让父母独自下地。
做小组长时,有一帮兄弟跟着收种;做经理时,一帮子下属跟着收种;做到项目经理时,都几辆车的同事,浩浩荡荡的帮我收种庄稼。这在我们地区是绝无仅有的,因此,我这个“孝子”的名声得以远播。
2005年,因为考虑到公司改制,也为了给自己铺条后路,我便自己成立了公司,贷款办了一个砖瓦厂。从此,我的事业达到了新的高度,我也成了别人眼中的成功人士。但是,在这期间,我在慢慢发生着变化,身上的毛病越来越多,越来越严重。
我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,起初,我的人品还算是纯善的,非常看不惯社会上的不良风气,特别不愿意与坏人同流合污。社会上,几乎人人都有偷拿公家物品的恶习,我刚开始还很本分,后来,慢慢也就变了。
在建筑公司当小组长时,我记账,因此可以掌握别人的经济。在执行的过程中,脑袋灵光的我,看到了制度上的漏洞,自忖别人发现不了,就借着工作的便利,添假名,做假账,假公济私,冒领了很多昧心财。自己建公司所用的建筑材料,基本上也都是从原单位拉回来的。
私心贪心的口子一旦打开,便越来越大。90年,我升做项目副总经理时,贪心更大。节假日,用于公司公关的礼物,我私自截留;业务往来上的礼品和代购卷、招待费等,全是多开票、少出钱,从中贪污差额,往自己的腰包里装。那些年,通过这种方式中饱私囊,我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钱了。
话说,饱暖思婬欲。在工作中,下面很多要求分包工程的小包工头及各类经销商,经常请我吃饭喝酒,每天都是好吃、好喝、好招待,打牌、足疗,洗浴,夜夜笙歌。2002年,我就开始接受了这些不良风气。
开始,我还有些不习惯,感觉不应该那样。但是,慢慢地,我就习惯这些享受了。而且,随顺大众,喜欢讲黄段子,看黄碟。那时,圈内觉得能养小三是很光荣的事,是成功的标志之一。我也自以为是“成功人士”,觉得理所当然不能“土老冒”了,觉得身边没个女人,都不好意思在这个圈子混似的。刚开始时,仅仅是逢场作戏,经常混迹于风月场所。
2004年,一个女人的出现,彻底让我滑入了邪婬的深渊。几年间,带着这个女人风流快活,开始了“家外有家”的生活,肆意造作。
我的妻子是那种温良贤淑的女人,比我还孝顺父母,父母的生活起居,就连父母的内衣、袜子、卫生纸等生活细节,都打理得井井有条。父母更是逢人便讲,儿子媳妇的种种孝顺,说的最多的就是,儿子媳妇的照顾比对待客人还舒服、周到。我那时根本就没顾过家,从没考虑过妻子的感受。就是那种有了几个小钱,就自我膨胀、目空一切的感觉。
后来才明白,人要是狂妄到极端、作死到极致,就是路走到了尽头的征兆。2007年9月份开始,也就是42-43岁时,我开始诸事不顺。外欠账目要不回来,材料款要不回来,烦心事一大堆,公司业务开始走下坡路。
2007年11月份,年仅44岁的我,因一份4万3千元的账款,怎么催促都不还。我想尽办法,请客托人,对方终于说好了还款。当晚,很高兴,喝酒聊天到很晚才结束。
平日里,我一直都是开车的,而那天偏偏骑了摩托车。在回来的路上,摩托车翻车,左脑严重摔伤,住进了重症监护室。17天昏迷不醒,二个月后出院,但是,脑外伤导致的压迫下肢神经,让我至今无法行走。而这次住院的所有花销,刚好是4万3千元整。
住院期间,家人一直瞒着父母,说我工作忙,出差了。但是,父母总是感觉不对,吵着要见我。实在瞒不下去了,就让父母来医院看了一趟。父亲看到我这个样子,老泪纵横,深受打击。
回家,就落下了手抖、意识迷糊的毛病,不久,就病倒了。四个月后,也就是2008年春天,我父亲撒手走了。母亲受不了这样的打击,也病倒而过世。不到一年半的时间,父母都因为自己的这次车祸而离世。
所谓墙倒众人推,大家一看我摔得这么严重,居然在十几天内,偷空了厂里几乎所有的物件,单单生产工具一项的损失就是一、二十万。价值十几万的砖托板、七八万块的切割机,成品砖及原材料,也被人明目张胆地搬走了。小到办公用品,办公桌,食堂里的锅灶,碗筷……全都被人搬走了。
贷款建厂的费用还欠着,外欠的债务要不回来。业务荒芜,最后,厂房废弃,还被银行收回。当初,看似一眼到头的繁华,就这样戛然而止了。当时,儿子读高中,闺女读大学,正赶上用钱。自己每年的医院花销,哪年都不是3万5万的事。因为是外伤,又不属于工作时间的工伤,医保不给报销,经济拮据可想而知。
然而,这些压力,全落在了老伴身上。她一个本分的农村女人,不知道度过了怎样的难眠之夜,流了多少眼泪。我当年醉生梦死,现在,那些女人一个都不见了,守在我身边的,不离不弃的,还是我的老伴。夫妻相守才是最大的幸福,可惜,我明白得太晚了。
如今躺在病床上,回想过往的种种,感觉自己的路,真是自己走绝的。厚德才能载物,我本来就是没多少福德的人,侥幸走了几年好运,就肆意妄为。这一点点福德,加上我这样轻薄的心性,哪能承载得起的?